五代十国并非指一个朝代,而是指介于唐朝灭亡至北宋建立这一段特殊的历史时期(907～960年)。在这50余年的时间里,近60名“皇帝”乱轰轰你方唱罢我登场,“奇葩、另类、极品”皇帝更创历史之最,但后周开国皇帝郭威即后周太祖仍以他的“七宗最”独占鳌头。
郭威在三岁左右,父母先后离世,由姨母韩氏抚养,十八岁的时候又到潞州投奔故人常氏。这位好斗、喜欢赌博、又好喝酒的单身狗,还是一名杀人犯。但风景常在命运的拐角,黄河孟津渡口的那场雨让他遇见了一生挚爱的“白富美”,从此改变了一生。柴皇后柴守玉年轻时为后唐庄宗李存勖的妃嫔,李存勖在宫廷政变中被杀后,宫中放出大批宫女及妃嫔。柴家听到姑娘被放出的消息,父母双双来迎接爱女,来到黄河孟津渡口,但一连数日风雨不停,柴家一家人只好停留在旅店,直到那个“真命天子”的来临。柴氏可以说对郭威是一见倾心,虽然他只是一名马铺卒吏,甚至衣不蔽体,虽然父母坚决反对:“汝帝左右人,归当嫁节度使,奈何嫁此乞人?”但她仍然义无反顾地在旅店与这个出身贫寒、效命行伍的戴罪之人结为夫妻,并将自己积蓄的巨资(传说达五百万缗),一半留给父母,一半赞助自己的丈夫。当郭威成为皇帝时,柴氏已经故去,但郭威并没有忘记她的恩与情,下诏追封柴氏为圣穆皇后,并且从此不再册立皇后。
由于郭威年轻时在脖子上刺了一只飞雀,所以人们又叫他郭雀儿。成婚后柴后发现郭雀儿喜欢饮酒、赌博,任侠妄为、不拘小节,于是柴后对他进行了规劝,并说了很多诸如君贵不可言、前程无量之类的鼓励语。加之郭威“性聪敏,喜笔扎,及从军旅,多阅薄书军志戎政”,性格也变得沉稳起来。在五代那种乱世,这种智勇双全的人才当然是“人见人爱、花见花开”的角儿了。于是乎,一系列“牛人”、“大咖”都对他青眼相加。从潞州留后李继韬,到一代战神后唐开国皇帝李存勖,到后唐明宗李嗣源,再到后晋开国皇帝石敬瑭,最后他跟了后汉开国皇帝刘知远,郭威的上级变了一个又一个,他也从一个普通士卒干起,从低级军官到高级将领,直到担任枢密使、邺都留守、天雄军节度使,统管数州军、政、财大权,成功逆袭,最终黄袍加身,荣登帝位。
据《新五代史》记载,郭威有“一后三妃”,分别是柴氏、杨氏、张氏、董氏,四任正室在嫁郭威之前均嫁过人,第二任正室更是在之前已两次嫁人,两次守寡。清人赵翼也称,郭威“统计前后四娶,皆再醮妇”(《二十二史札记》),都是清一色的寡妇。历朝历代娶寡妇的帝王并不鲜见,但大多是出于权力联姻的需要,如刘备之吴夫人等。但像郭威这样,四任正室均为寡妇,且毫无政治权力需要的,古今中外,郭威恐怕是无人超越的吉尼斯记录保持者。可以肯定的是,从后人记载来看,郭威的“一后三妃”都美而贤。也许是其对“娶妻当娶德”的理念已近乎偏执,或是由于其从小失去双亲且由姨母养大从而具有恋母情结,笔者就不得而知了。
当郭威黄袍加身的时候,他也基本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。柴皇后在他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,已离他而去。“一后三妃”四任正室又没有给他生下一个儿子。原本他的妾给他生了两个儿子:青哥(郭侗)、意哥(郭信)。但在他外出征战的时候,他的家人基本成了后汉隐帝的人质。于是在他起兵反汉的时候,后汉隐帝刘承祐把留在汴京的郭威亲属杀了个精光,“婴孺无免者”,其中包括郭威的第三任正室张氏、两个儿子,还有其未成年的侄子守筠、奉超、定哥,只有柴荣等极少数亲人因随其出征得以幸免。从这点看,也许郭威真的未曾打算过起兵反汉,至少他还没有准备好造反,这种“信而见疑,忠而被谤”且无人相信和理解的委屈可能更让他感到孤独。最后,郭威身边最亲的人,只有外甥李重进、女婿张永德和养子柴荣,并在最后将辛苦打下的郭家江山传给了没有血缘关系的柴荣。
郭威幼年孤贫,知道民间疾苦,因而即位后就大力改革前代腐朽政治,下令免除或减轻以前王朝所设的“牛租”、“省耗”、“省陌”、“牛皮”、盐酒等苛捐杂税。有人建言将天下营田出卖,“当得三十万缗,亦可资国用。帝曰:苟利于民,与资国何异?”遂果断废除“营田制”,使一般农民都得到了土地,对恢复当时残破的农业生产,起了很大的作用。最体现郭威仁德的,莫过于他对刘铢的处理。权知开封府刘铢是屠杀郭威在京全部家属的直接责任者,极其残毒。郭威即位后,并没有乱杀无辜,而只是下令将刘铢斩首,不仅赦免了刘铢亲属及亲族,还赐给刘铢妻子庄宅一处,给予生活出路。他这种报怨以德的作法,震动了朝野,使长期以来“一人犯罪,诛杀亲族”的好杀蛮风开始得到扭转。史载:“五代各王朝,除后周以外,无不苛取于民”。
古代的帝王大多不仅生前穷奢极欲,死后更要大造陵墓。即使是多有贤名的君主,其死后也大多厚殓丰祭、大墓高坟。作为后周的开国皇帝,郭威不仅生前俭朴爱民,曾把后汉宫中玉器数十件碎之于庭,并说:“朕起于寒微,备尝艰苦,遭时丧乱,一旦为帝王,岂敢厚自奉养以病下民乎!”并严戒左右,“珍华悦目之物,无得入宫”,诏废各地向朝廷进贡珍美食物等旧制。郭威病重后,更遗诏柴荣:“陵寝不须用石柱、费人功,只以砖代之,用瓦棺纸衣。亦不得用石人石兽。只立一石,记子镌字云:大周天子临宴驾,与嗣帝约,缘平生好俭素,只令著瓦棺纸衣葬。”一位封建帝王,遗诏自己的身后事:事事注意节俭,处处“不得差配百姓”,千万“切不得伤他人命”,这在中外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。
